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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話長並不算長,但也是段不算短的時間。

黎昕屆三十三歲,俞思潔亦二十六歲。

思潔的父親於兩年前過世,死因為過度酗酒而導致肝硬化死亡。

她最疼愛的弟弟,因有著過人才智,及昕的龐大財力輔助下,進入了一流貴族大學就讀。

郭媽媽及藺彩茹全心投入於輔導志工之中,開悟出人生的無常及如何去珍惜所擁有的一切。

媽媽桑在司馬鬾死後沒多久收了店鋪,和名企業財主熱戀之中……

但這一切並不會是重點,重要的是,今日是昕及思潔這對戀人舉辦結婚典禮的日子。

八年的朝夕相處,終是讓兩人決定為對方互許終身。

典禮會場並未外包任何場地,而是直接的就在自家古宅中庭中舉辦起歐式宴會。

新娘白紗飄逸,新郎西裝筆挺。

一對新人在眾人的目光及祝福下完成交換戒指的手續,完成了人生中的終身大事。

我立於人群之中,見證了這兩人培育了七年的愛情結晶。

你很想問我是誰,是吧?

「凜月,可終於找到妳了!」白紗蕾絲邊輕拂我面,弄得我心癢,思潔笑道:「謝謝妳願意參加這場結婚典禮,剛剛找不著妳的時後還以為妳沒來呢!真把我急死了!」

微笑,我回道:「你們很登對。」

語音未落,昕忽地出現在思潔身後:「沒想到那嘴巴一直很毒的月兒,今日居然開口說了好話?」

聞言,我苦笑極了。

宴會侍者用銀盤端來雞尾酒,昕挑了三杯,其中兩杯分別交於我及思潔手中。

「交杯酒的話只需要兩杯就夠了吧?何須算我一份呢。」我反諷,作為回敬昕的『禮物』:「還是你想娶我做小老婆呢?」

昕放聲大笑,語道:「有個小美人願意做小老婆,何樂而不為呢?不過,這酒不拿來交杯,而是為『琉璃之淚』!」

我愕然,一方面是被他反將一軍,另一方面我沒料到他居然會為了『琉璃之淚』敬酒。

思潔見著我那錯愕的表情,一旁輕笑。

「瞧妳傻的。」昕一飲而盡杯中物,語道:「不過接下來的話題可能會讓妳更加錯愕。」

還來呀?我心中開始嘀咕。

見我無言,思潔開口言道:「我和昕決定了這次蜜月旅行要去日本北海道,現在是冬季,相信那兒的雪景一定很美。」

「那……很不錯呀。」我開始招架不住,蜜月旅行去哪居然向我報備?不太對吧。

「的確是不錯。」昕接著我的話繼續說下:「不過,我和思潔也同時希望妳能和我們一同前往。」

什麼?這真是荒謬至極!哪有人蜜月旅行居然還帶個外人去的?

不對不對,不能說沒人這樣做,因為我面前就有人打算這樣做了……

「你們是呆了還是傻了?」我毫不客氣回道:「蜜月旅行居然打算帶我一起去?我可不想當導遊或電燈泡之類的。」

昕再一次哈哈大笑,一面自西裝外套內袋中拿出了個信封:「沒關係,我再給妳一次機會考慮清楚去或不去。不過在決定之前,先看完這封信吧。」

面對那封信,我起疑,望向思潔投以求助的眼神,她微笑點頭回應。

接過昕手中的信封,從外表看來是封航空郵件。

由正面的寄件人地址看來,似乎是來自日本的某處。

打開信封,我抽出內容物信紙,攤開理順。

甫讀下三行,我立即性的明白為何他們兩位會邀我一同前往北海道的理由了……

見著我的表情起了變化,昕問道:「如何?去或不去?」

「去!我去!」我毫不猶豫回答,一併提出了所有條件:「但是我不出機票錢,旅遊期間的住宿及餐費也都要由你出!就這樣說定了!」

也許是早知道我會這麼說,昕用微笑帶過我所有的要求。

我也很明白他這微笑的涵義,意思是他答應了。

看起來,昕及思潔這對新人的蜜月旅行,會很多采多姿……



冬季的日本雖寒,卻又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那種冬雪紛飛的美景,跟心目中的天堂幾乎可以說是相去不遠了!

嗯……真是愛死了這冰涼涼又白棉棉的可愛小東西。

自成田機場轉機到達了北海道之後,我身陷於白雪的魔咒之中久久不可自拔。

在雪地中打了個圈,想像起自己是自天而降的雪天使……

你說我很幼稚?要你管呀,我就是幼稚,怎麼樣?

打我呀,來打我呀!打不到,哈哈……

「我說月兒呀,妳也夠了吧?」昕忽地打斷我這感覺上蠻白痴的行為,思潔則是一旁竊笑。

果真是夫婦呀……居然都用相同的心態取笑我?

「是是是,不玩就不玩嘛。」我嘟起嘴,臉脹得紅紅走回兩人身旁:「怎都不按電鈴?」

其實我們一行三人早就到達先前我所看的那封航空信件的寄出地址所在地,但昕卻遲遲未按下電鈴。

「當然是等妳玩夠了再進去呀。」昕一面諷刺說道,一面壓下電鈴。

真是氣死人了,我來到這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要給他虧的耶。

電鈴響後莫約五秒左右吧,即有人以日文應門道:「來了,稍等一下!」

門在「喀噠」聲後打開,一面容極為清秀的女子隨之出現在我們面前,當她見到昕及思潔之時,那吃驚的神情全溢於言表。

依我在信中所見,她應該就是早在七年前就已經被認定死亡於空難之中的──琉璃。

「我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來了……」琉璃改口說回中文,似乎是太久沒說,感覺有些生硬:「進來屋中吧,外面天寒。」

一票人進了屋內,琉璃所居住的屋子內裝潢在日本算是十分傳統的,一慣性的使用木材作為主體,屋中飄散著淡淡木材香味……

看來她在這的生活水準不差呢。

人群來到客廳之外,一男子坐在沙發椅上似乎很無趣的轉著電視頻道,對於我們這些外來人視若無睹。

不對呀,要是我猜測的沒錯,那這男子應該是……

「空難之後他將所有的記憶全遺忘了。」琉璃從我面上看出心思,微笑道:「對了,還不知道妳怎麼稱呼?」

「凜月,叫我凜月就好了。」我回答,在她的面前我居然有點小緊張。

琉璃以微笑點頭回應,昕一旁插言問道:「這樣的情況多久了?」

「八年以來一直如此。」琉璃的表情顯得落寞:「但我其實也並不奢求他想起那段過程,畢竟那些回憶,都是痛。」

「這倒也是……」思潔嘆息附和。

戶外空氣冷寒,但此刻屋內氣氛卻顯得更寒。

一句日文忽地打破我們四人之間的沉默:「櫻,客人來了怎麼讓他們站外面?快去準備茶點招待客人。」

開口的,正是那先前沒多注意我們的司馬泠,但他居然開口稱呼琉璃為『櫻』?

「對不起,我一時忘了。」琉璃先是以日文回答,又用中文對我們說:「你們先進客廳之中休息吧,我去準備茶點。」

「不需要這樣的,太見外了。」思潔語道。

琉璃微笑,回答:「我明白妳的意思,但別忘了這裡是日本。身為一位日本妻子,這些都是我該做的。」

語畢,琉璃隨即向著廚房步去,而我們三人則進了客廳之中。

原來,泠和琉璃也互許終身了呀……

泠仍是轉著電視,對我們這些人他似乎不是很在意。

也許是八年累積下來的熟練,琉璃在短時間之內端來了五人份的茶點。

一一為我們倒茶,到泠的茶杯之時,泠親暱的對琉璃溫柔一笑。

看來他們感情依舊不變……

喫口茶,腦中實在有太多問題盤旋。

原本正和昕及思潔談天的琉璃注意到我的無言,問道:「凜月,妳有心事嗎?」

我稍頓了下,緩緩開口:「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可是這的確是我來到這的最初理由……」

「妳想問飛機失事後的事吧?」琉璃微笑,但她的話卻一針見血。

我點頭,心情又再一次緊張起來。

「那……」琉璃又為每個人重新倒了杯茶:「我們來說故事吧,最後的一段故事……」



在泠昏迷之後沒多久,海水即灌滿了整個機艙。

同時之下飛機爆炸!老實說,那一刻我真的認為一切都會因為這樣而結束了。

不過能和泠同生死,感覺死亡似乎也沒那麼可怕了。

但也許是我罪孽太重,天堂和地獄都容不下我,在那大爆炸之下,我居然只是受了點傷,並且在海面上載浮載沉。

抓了塊較輕的機骸作為浮板,我用上全身氣力拉住仍是昏迷不醒的泠,希望有人可以注意到我們,救救我們。

不過還來不及等到,我已經支持不住,原本抓著機骸碎片的手一放,我倆雙雙向著海底沉下……

眼前事物開始模糊不清,這次真的結束了吧?

好深,又好黑……



當我再一次睜開眼睛之時已經是在這個家了,望著天花板,我驚覺我居然沒死,而泠,安穩的睡在我身旁。

同時門被打了開,一位婆婆走了進來。

她,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丹羽婆婆。

據她所言,我和泠是在某位漁夫出海打魚之時,一併被魚網撈上了船!

那時我們的氣息都極度微弱,都在生死邊緣打轉。

在船隻回港之後,丹羽婆婆一如往常的到魚集批貨,得知了我們的消息。

丹羽婆婆的丈夫英年早逝,是在一次出海之際遭大浪襲擊後失蹤,故婆婆到了五十二歲仍沒有任何兒子女兒。

當下她就認定了我和泠一定是她那去世的丈夫送回來的禮物,即刻就將我們帶回家中細心照料。

而這一照料就是十來天,直到剛剛我才清醒。

泠亦在我醒後沒多久清醒過來,卻顯得有些怪異。

他變得沉默寡言,甚至認不出我是誰!

關於飛機失事及之前一切的所有記憶,他可以說是毫無印象。

或許這樣,對泠而言是件好事吧……

丹羽婆婆得知此事之後,決定以領養的方式收留我們。

一併為我們起了日本名字,我是櫻,而泠是明。

從此以後,我們用著丹羽櫻及丹羽明的身分在這地區平靜的生活下去。

但因我們並不是以正常管道移民,所以有著七年的觀察期制度,決定我們是否可以成為正式的日本公民。

在今年的年初,我們通過審核正式成了日本公民,並且應丹羽婆婆,不,應該說是媽媽的要求,在年中結了婚。

而且現在,我也檢查出了懷有一個月的身孕……



故事暫歇,一開門聲引起了我們三位客人的注意。

琉璃,不,應該要改口稱呼櫻了,在和我們點頭示意了下之後,隨即步出客廳。

「媽,不是都說不用妳再這樣辛苦出去買食材了。這些事交給我和明去做就夠啦。」走廊上傳來櫻的日文口音,由言中判斷,回來的人應該就是丹羽婆婆,也就是現在櫻和明的媽媽了……

「妳有身孕了,可比我這老婆子重要多了。」丹羽媽媽開玩笑道,聲音漸近客廳,丹羽媽媽甫進客廳之中,就稍稍吃驚了下:「有客人呀?看來今晚我要好好展現廚藝了。」

司馬泠,也就是現在的丹羽明,自母親的手中接過食材袋,提進了廚房之中。

「媽,晚餐的事妳就別操心了。」櫻言道,在我眼中看來,這家人真的溫馨到令人羨慕。

這樣平凡的生活,也許是最令人感到幸福的吧。

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仍舊是相愛,並且相許終身。

足夠了,真的很足夠。

我愛你……



『回頭看來時的路 總有些複雜感觸

『我們走的那麼辛苦 好不容易才到這地步

『不被了解的痛楚 到不了愛的淨土

『是你讓我越過衝突 陪我走過 風雨險阻這一段路

『如果開始就能看見幸福 不在別人眼光耳語中迷路

『或許我不能把愛看清楚 想把你的手牢牢握住

『如果這是通往愛的旅途 也許過程注定要荊棘密布

『但我不後悔選擇這條路 你的愛讓我深深體會 活著的感觸

『不被了解的痛楚 到不了愛的淨土

『是你讓我越過衝突 陪我走過 風雨險阻這一段路

『如果開始就能看見幸福 不在別人眼光耳語中迷路

『或許我不能把愛看清楚 想把你的手牢牢握住

『如果這是通往愛的旅途 也許過程注定要荊棘密布

『但我不後悔選擇這條路 你的愛讓我深深體會 活著的感觸

『有時我不願回頭看 一路太多眼淚混亂 幸好有你我才變得勇敢

『如果開始就能看見幸福 不在別人眼光耳語中迷路

『或許我不能把愛看清楚 想把你的手牢牢握住

『如果這是通往愛的旅途 也許過程注定要荊棘密布

『但我不後悔選擇這條路 你的愛讓我深深體會

『我從不後悔選擇這條路 因為你的愛讓我看見 活著的幸福』

選自 梁靜茹-路 詞/曲:陳忠義
The End of The Epilo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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